“我強烈建議所有編輯都建立更多元的審稿人儲備” —— Learned Publishing 主編,Pippa Smart

我與 Pippa Smart 就編輯在促進同行評審的多樣性上能發揮的作用進行了對話。
作為一位獨立學術傳播與出版顧問,Pippa Smart 經營著一家名為 PSP 的咨詢公司。Pippa 在學術出版行業工作了 30 多年,對該行業的運作有著深刻的理解。她利用自己豐富的經驗和知識為出版商提供項目開發上的建議,并就編輯技能、期刊業務發展和版權等主題開展定制培訓。
在牛津布魯克斯大學獲得出版和人類學學位后,Pippa 曾在劍橋大學出版社、布萊克威爾出版社和 CABI 出版社等多家機構工作,業務范圍涵蓋制作、技術開發、編輯和戰略管理。作為學術出版國際網絡 (INASP) 的出版負責人,她制定并實施出版支持方案,并為發展中國家的出版商提供咨詢服務。
Pippa 還是全球學術與專業出版者協會 (ALPSP) 旗下官方刊物的主編。她于 2020 年 1 月受邀成為世界醫學編輯協會的理事。曾擔任歐洲科學編輯協會 (EASE) 主席,多年來一直在一家名為 Practical Action Publishing 的慈善機構任非執行董事。她還是 Science Editors’ Handbook 的編輯成員,該手冊是數字印刷和傳統印刷從業編輯值得信賴的指南。
作為一個密切關注出版業 30 多年的人,您認為多樣性、公平性和包容性對學術出版有多重要?期刊在這方面做得怎么樣?
這個問題很好,但也很難回答。尤其是考慮到編輯團隊(副編輯、編輯和咨詢委員會等)時,多樣性的引入比我們最初設想的要困難得多。盡管在過去幾十年中確實有所改善,但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在對編輯進行培訓的大部分時間里,我一直饒有興趣地注意有多少女性參加了這些課程。我發現過去這些年女性比例確實有所增加,但會議室里只有我一位女性的情形仍會發生。當涉及到更廣泛的多樣性和包容性時,情況就不那么樂觀了。許多期刊自我標榜刊登國際研究,但編委構成卻很單一,同一多家或地區的編輯占多數,零星有幾個背景不同的成員。非歐盟和非美國地區的期刊在多樣性方面比我們要好得多。
盡管所有領域的多樣性都值得鼓勵,但這取決于期刊本身的愿景和使命。我這樣說的意思是,如果一本雜志專門致力于為當地社區服務,人們會期望大多數編輯、作者,也許還有審稿人來自當地社區。這對人文學科來說這可能最為重要,應該不適用于 STEM 領域。然而,越來越多的期刊以完全國際化的視角為目標。如果收集全球出版業的所有高質量研究符合期刊本身的定位,那么鼓勵多樣性是無可厚非的。
您在一次采訪中提到,作為 Learned Publishing 的主編,您一直在努力實現作者構成多樣化。能詳細說說這件事嗎?
有想法肯定是好的,但更重要的是如何去實現你的想法。關于我自己的期刊,肯定不能用完美來形容,但我們確實在努力確保各個領域的多樣性。但這并不像聽起來那么簡單。
去年,我們對編輯委員會進行了改組,首要任務便是增加多樣性。雖然委員會的包容性確實有所改善,但我們所希望的“革命”并未實現。原因是,即使我們有增加區域多樣性的心,也未必能一下子找到與期刊相匹配的編輯人員。我們從自身人脈入手,但顯然我們的關系網對找到合適人選是一個限制因素。我們的作者和審稿人網絡也存在同樣的問題。退一步講,一旦進行合作,我們還將面臨很實際的問題:假如我目前正安排一個編輯委員會會議,需要韓國、美國、新西蘭的編輯同時參加。但問題是有可以穿梭時空的人嗎?
話雖如此,期刊編輯團隊增加包容性的好處還是比其帶來的問題多。多樣化觀點的提出會倒逼期刊和編輯自我反思,確保期刊的愿景與期刊的實際運營相匹配。
談及期刊作者,也有諸多問題和挑戰。我們所有的內部報告中都包含作者和文章的地理分布信息。來自“外圍”國家的作者被拒稿率更高,為了保證期刊的質量,很多時候我們不得不這樣做,我們要對讀者負責。如果可以,我們十分愿意與這些非主流國家的作者合力改善他們的文章質量。話說回來,當英美作者寫出沒有達到要求的稿件時,我們的處理態度會更加嚴格。
凡事都有一個過程,現階段我們在維持論文質量的前提下,積極推進學術多元。我們會正視目前多樣性欠奉的事實,而不是裝聾作啞或一味喊口號。
正如您在早些時候的采訪中指出的那樣,期刊編輯的一個共同痛點是難以找到高質量的審稿人。關于同行評審隊伍的多樣化,您認為這是一個挑戰嗎?
很不幸,答案是肯定的。審稿隊伍多樣化的增加有兩個主要好處。第一是基于完全實用的目的——美國和歐洲以外的研究人員更有可能接受評審邀請,也更有可能按時提交審稿意見。這不僅是我自己的經驗,Publons 2018 年發布的數據也支持以上觀點。第二,在嘗試評估某些研究時,區域背景非常重要——盡管我必須信任作者對本國正在發生事情的描述是正確的,但當地的審稿人可以利用他們的知識進行合理性檢查。
然而,日益增加的多樣化的負面影響可能來自語言——不僅是在清楚審稿人表達對文章的觀點上步履維艱,而且非英語母語人士所寫的內容會被另一位非母語人士誤解。我還發現編委會和審稿人之間的標準會不一致。這可能發生在任何審稿人身上,但當把審稿人范圍放寬時紕漏會更多。例如,我經常發現中國的審稿人比歐洲的評論員更具批判性,并且往往缺乏建設性。這可能是因為欠缺表達能力,但也可能是觀念原因,慕強文化會提高接收門檻,但我們更鼓勵通過改進而一步步達到發表標準。
話雖如此,我還是強烈建議所有編輯都建立更多元的審稿人儲備。有很多有想法的研究人員從未被問及。我們期刊每月至少嘗試邀請一位新的審稿人,他可能沒聽過我們期刊,但在其他地方發表了契合我們所需主題的文章,或剛好來自某個在本雜志中代表性不足的國家。雖然人很難找,但至少我們正朝著正確的方向邁進。
是人都有偏見,偏見影響行為。期刊編輯如何才能有意識地保持客觀性?
我希望我能回答你這個問題!我們反思自己對別人偏見的唯一方法是不斷地質疑我們做了什么以及為什么要這樣做,并問問自己是否還有別的可能。傾聽審稿人和其他編輯的意見很關鍵,認識我們自己并盡量避免主觀意識對期刊造成影響。我認為相比于出版領域的其他崗位,編輯工作非常有趣。為求公正,有時編輯會主動回避自己特別喜歡或特別討厭的文章。但我們也需要意識到,對于許多期刊來說,編輯的個性塑造了期刊,讓期刊在目標受眾嚴重變得鮮活而有特色,因此偏見并不總是壞事。正如俗話所說:question everything, trust no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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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 Pippa 接收我們的采訪,也謝謝你對同行評審周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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