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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人員如何從開放獲取發表獲得最大好處

ScienceOpen?是由?Tibor Tscheke?和?Alexander Grossmann?在 2013 年創立的獨立新創公司,在德國柏林、美國波士頓和匈牙利布達佩斯皆有運作據點。ScienceOpen 平臺由?Ovitas?提供技術支持,Ovitas 是 CMS-WorkFlow-XML 軟件結構公司。ScienceOpen 是科研溝通平臺,提供非正式人脈聚集和開放獲取出版的同行評審,作者有好幾種運用這個平臺的方式。ScienceOpen 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受到歡迎,是開放獲取出版的熱情支持者,也是改變傳統出版體系的主要驅動者。平臺的特點是整合發表后同行評審模式,研究人員可以對其他研究人員的文章進行同行評審。
在這次的訪談中,我跟 ScienceOpen 的 CEO Stephanie Dawson 談到了這間公司的狀況,也討論到關于開放獲取出版的話題。在本期的內容中,Stephanie 從學術發表開始,分享了她對整體學術出版的看法,接著談到了發表后同行評審如何能讓科學溝通更快速,讓研究人員能及時解決一些重要問題。她同時也破解了發表后同行評審會導致低質量研究的理論。Stephanie 還說到了現在學術出版的主要問題,還有數字科技與社交網絡平臺的潛力。最后我們以給年輕研究人員的建議結尾。
關于 Stephanie Dawson:Stephanie 在取得耶魯大學 (Yale University) 生物學位后,先后在美國華盛頓福瑞德哈金森腫瘤研究中心 (Fred Hutchinson Cancer Research Center) Susan Parkhurst 實驗室和德國圖賓根 MPG Friedrich Miescher Laboratory 工作,之后轉換領域并取得美國華盛頓大學 (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的德國文學博士學位。在 2001 年至 2012 年間,她在德國柏林的出版商 Publisher De Gruyter 擔任過多個編輯和出版職位,參與生物和化學期刊及書籍的出版工作。Stephanie 在 2013 年 7 月加入 ScienceOpen,自此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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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人的學術經歷很有意思,在生物學學士之后,你讀的是德文和文學博士!為什么有這么大的轉變?
我在牧場長大,但書是我小時候第一個喜歡的東西。我本科是在耶魯大學念的,除了生物學研究外,我當時還修了很多文學、歷史和藝術課程。本科畢業后,我在西雅圖的福瑞德哈金森腫瘤研究中心 (Fred Hutchinson Cancer Research Center) 跟Susan Parkhurst 一起工作,研究果蠅遺傳學,同時準備申請讀博,那時候我開始對果蠅嚴重過敏,沒辦法繼續在實驗室做下去,所以我準備轉換領域。學習新實驗動物的基因就像學新語言一樣,所以我最后決定做比較大的改變,換讀德國文學,我對德國文學著迷很多年了。我很享受在華盛頓大學念書的日子,我的德國研究生涯是很有趣的經驗。
你什么時候開始對學術出版感興趣的?為什么?
人文領域對文字和書籍高度尊重,因為這些是研究的中心元素,所以我當研究生的時候就對出版界有所認識了。在我為了我的德國先生搬到柏林的時候,我思考自己在那邊可以做些什么,我的第一個目標是美譽度很高的的出版商 De Gruyter。我身為英語母語人士,又有科學背景,是期刊出版部門的合適人選,我從期刊經理開始做起,之后又經歷幾次不同的職位,包含教科書編輯、征稿編輯、編輯部總監等,一路以來我學到很多關于出版的東西。
但是編輯真的是作者的熱情支持者,隨著開放獲取越來越成氣候,我變得越來越相信作者用 CC-BY 許可發表自己的工作,允許內容免費分享在網絡上,這樣是最好的。我開始對于自己要說服作者發表東西在我這邊感到罪惡,我的期刊只有一群有限的讀者,他們需要花很高的訂閱金才能看到論文。所以,當我有機會離開這個有 260 年歷史的出版社,開始一個以開放獲取為概念的公司時,我決定放手一搏。
身為 ScienceOpen 的 CEO,你的責任是什么?你現在的工作跟興趣有什么互相結合的地方?
做為 ScienceOpen 的 CEO,我做的正是我想做的事:通過策略性的硬體改變宣揚科研開放性還有利用個人的力量提倡開放科學。我們還是小規模的初創公司,這意味著 CEO 要與策略合作伙伴密切合作,也要去買廁所手紙跟倒垃圾。我跟在波士頓以及匈牙利布達佩斯的技術團隊一起配合,讓我們的愿景成真,與 CrossRef、ORCID 和 Altmertic 接洽,也跟出版商客戶與個人用戶聊天,整合他們的反饋。不管去什么場合,我都代表 ScienceOpen,我深深的投入我全部的熱情在這個項目上。
包含 ScienceOpen 在內,有好幾個項目都采用發表后同行評審,但整體來看,大家對于這個程序下的研究質量還是缺乏信任。你認為發表前和發表后的同行評審能改善多少(還是沒有)已發表研究的論文質量?
我會用長遠的策略性眼光來看發表后同行評審的問題。如果看看四周,我可以看到預印本伺服器呈現爆炸性增長,讓研究能盡快放上去,為什么?因為我們對于現在寨卡病毒這類的威脅需要立即的解決辦法,不是好幾年之后!其他研究人員也在慢慢向預印本結果靠攏并給予作者反饋,這就是發表后同行評審的潛力。不管反對的人相不相信,這些是正在發生而且快速發展的事,這都歸功于互聯網,整個過程也更有效率了。ScienceOpen 不過是嘗試提供形式化的空間,讓審稿人的反饋獲得記錄。
你說的沒錯,在這個模式下的審稿質量引起了一些質疑。但也有警告的聲音,因為作者付錢發表工作,所以開放獲取模式會變成低質量論文的場所。我想直到現在,我們沒有看到任何的擔心成真。這些保守的言論對我來說都太過小心翼翼,我相信好的科學家一定會忽略那些質量不好的文章。但我們也需要確保他們能找到高質量的珠寶。隨著南美洲、非洲和亞洲的研究產出不斷增加,同一群人也擔心這些區域來的研究質量不好。如果我們不管它們是在哪里怎么發表,把這些研究都放到發表后同行評審,讓好的工作可以被看到被使用的話呢?我相信發表后同行評價跟反饋可以幫助各地的研究人員改善自己的工作。目前有一小部分的期刊跟出版商被“質量”困擾,我想發表后同行評審可以改變這個情況,當然,還是會有人害怕這樣的民主化。
你曾經問過 PLOS ONE 的編輯部總監 Damian Pattison,他是否可以“想象可以更好地衡量期刊產出的其他指標,如 PLOS ONE”,那時候是你在跟他討論學術出版權誤用影響因子的情況,現在你還是會這么說嗎?
我真的不在意影響因子,因為我想期刊指標的重要性正在流失,真正重要的是研究論文:它被引用的頻率、在社交網絡上如何被討論、被評論、被加到清單中、出現在政策檔案中、被引用在百科詞條中等等。好幾年前,很少研究人員知道自己的 h 指數,h 指數是作者的指標,根據論文的引用數來計算,完全獨立于期刊影響因子。現在我很少遇到擔心自己論文引用數勝過他們發表在多少影響因子期刊的研究人員。我相信,隨著開放程度提高,能提供數據或文字挖掘的結構化的研究文章和新的數據計算方法會產生更酷的東西,我非常相信這件事。但不管我們會有什么指標,都會是以文章為主的指標(或甚至是更小的文章片段,像是數據或方法),不會以期刊為主。這是我認為的未來發展方向。
你很常到不同地方參加全球學術出版活動,在這些場合中都會提到的學術出版問題是什么?
我才剛參加完在加拿大溫哥華舉辦的學術出版學會 (Society for Scholarly Publishing, SSP) 年會,現在滿腦子都是出版相關的議題。
最近關注度持續升高的是單一文章的可發現性。在 SSP 討論強調的是永久識別碼的重要性,讓科研產出更能被找到,ORCID 就是很好的例子。舉例來說,只有當我們知道更多作者有哪個文章,才能創造更好的影響力衡量指標。理想情況下,我們會希望資助單位、補助金額、研究單位、執照還有機器可讀取的成分等這類基本信息可以嵌入文章的 XML 中,這就是一個好的出版商該提供的東西,而如果作者在找尋期刊,這是我建議作者要要求的一件事。
大數據、數據和文字挖掘、機器可讀取性、數據發表都是越來越重要的話題,幾乎每次都會出現在學術人員、(科學)溝通專家、學會和出版商的會議中。互聯網的威力讓這些議題的情勢升溫。
有哪一件關于開放獲取的事是你永遠不會疲于談論或分享的?
有兩件事情。第一:學術出版不像小說家、音樂家和藝術家產出創意作品。我們做為納稅者支付了研究人員的薪水,讓他們生產知識給我們,就我看來,我們所有人都應該有權力取得這些知識。我們也付錢讓研究人員解決復雜的大問題,像是環境永續性、移動、健康或食物安全。地球只有一個,我們一起在這里生活,所以我們該不顧一切支持科研發展,讓我們永續生存在這個星球上。而科學家也需要能方便快速取得信息,促進創新和發現。因此,我是用道德角度來看開放獲取,這跟下載盜版電影是不一樣的。
第二:數字會說話。每年都有超過 2 百萬個學術文章加入科研文獻中,這個數字成長的很快。機器讀取在未來將會變成科學家處理新信息的重點。一臺計算機不會在意你發表在多少影響因子的期刊上,它只在意是不是能“讀取”你的文章全文,能不能處理 XML 標簽。如果你希望你的文章是有用的研究文獻,會需要 CC-BY 許可、堅固的 XML 標簽還有永久識別碼。開放獲取不是只有文章處理費 (APC),它是關于讓信息更有效流通,解決科研的大問題。
大約在一年前,你在博文說:「中國需要開放獲取,而開放獲取浪潮需要中國。」你可以說明一下這點嗎?
中國在研發的支出很快會超過歐盟跟美國,也就是說,如同我在前面提到的,有大量的頂尖研究會涌入現在的學術出版體系。只有少數被挑選的“高影響力”期刊在吸收這些研究,而新期刊持續采用開放獲取模式。甚至湯森路透的 Web of Science 都說他們每年的期刊接受率只有 10% 到 12%;這表示只有非常少的新(開放獲取)期刊可以加入出版體系。這是在拖累我們!中國可以通過設立開放獲取政策和強制所有政府資助的研究產出采用知識共享來推進開放獲取,還有強調開放獲取多過影響因子。
我到上海參加過一個會議,所有的出版商都關注“數字”和“全球”這兩個共同目標。但數字化的下一步是機器讀取,而全球化發生的前提是所有的信息可以免費流通。單就研究產出來看,中國有潛力成為全球帶動開放獲取的龍頭。
你有什么建議可以給要發表論文的研究人員?
在選擇期刊的時候要務實,以你的職業生涯規劃為中心,不過這對我來說代表的是發表 CC-BY 許可的文章,所以你的工作可以輕易地被其他人找到跟使用。今天幾乎所有的期刊都提供開放獲取選項,終身職位招聘委員會跟基金單位的重點也會變成以文章為主的指標,開放獲取會變得更重要。當我用 Altmetric 分數在 ScienceOpen 上進行搜索,分數最高的幾乎都是開放獲取的文章。開放獲取會讓你被更多人讀到,然后變成更多引用、合作等等。
利用預印本伺服器的好處來邀請同行反饋。不過由于公開的記錄會永遠存在,而互聯網的記憶力很好,我也會強烈建議在公開文章前,讓專業的編輯來改善你的寫作,這會幫助你確保研究用最好的方式呈現,有效溝通你的信息。也有導師、同事、合作人員幫你檢查工作。在公開你的研究工作之前,做自己的審稿人,不要希望出版商幫你處理所有東西。事實是,沒有人會像你一樣在乎研究工作的溝通。一旦你公開之后,就不要害羞,向外尋求討論、在社交網絡上宣傳你的工作、在個人網頁和單位資料庫或是任何你參與的網絡上發布論文 PDF。你永遠不知道你會得到什么新想法!
【感謝 Stephanie 接受意得輯專家視點的采訪,提供讀者這么實用的建議!】